〇. 前言

虽然但是，我的初衷是作一篇有关术力口的安利向作品（那为啥标题不能正常一点）。

如果各位能在欣赏歌曲的同时能借本文对虚拟歌姬的存在有了新的认识，那就再好不过了。

一. 背景

2018年12月24日，由Dreamtonics团队历时七年研发的歌声合成软件Synthesizer V（ 简称SV ）在Bilibili弹幕网正式发布，尽管播放量只有寥寥几万，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场巨大的变革。

基于深度学习网络及音源拼接合成的混合算法，SV实现了对于虚拟歌姬音色的高保真与灵活修改能力。用人话说，基于SV的虚拟歌姬足以匹敌流行歌手— —你甚至不能立刻分辨出哪个是人声，哪个是虚拟合成。

​随着赤羽，海伊，诗岸等多位基于SV引擎开发的虚拟歌姬进入大家的视野，SV引擎便如同滚雪球般越做越大。其母公司北京福托科技不仅推出了『五维介质』等多个企划，在短短两年时间内出版了多张专辑；更是直掏老家，在Niconico弹幕网上达成了首个传说曲成就（即百万播放），斩获了大量粉丝。

迅速成长起来的SV团队乘胜追击，打着 “你肯定不信这是虚拟歌姬！” 或是“最先进的歌声合成软件，超越你的认知！” 等名号持续推出一系列新曲，播放量大都突破百万大关，颇有打算与 VOCALOID 一争高下的气势。

VOCALOID（简称V家）是日本 Yamaha 株式会社（没错，就是你家钢琴的牌子）推出的电子歌声合成软件，你能想到的大部分虚拟歌姬— —初音未来，镜音双子，洛天依，言和……都是基于该引擎所研发的。作为老牌虚拟歌姬引擎，日本的虚拟歌姬生态圈几乎是围绕着 Vocaloid 发展而成。

SV面世后，虚拟歌姬生态圈又会面临怎样的未来？ 我认为，那些P主们（即使用虚拟歌姬创作的音乐人，Producer的简称）或许早已给出了他们的答案。

二. 创作者与观众— —“灵魂”

在空无一物的沙地

交错的雷鸣
于无谓的声音中

干涸的生命
今后千百年间

寸草不生的 

沙漠星球

2017年魔法未来演唱会上，八爷— —也就是如今的米津玄师，发布了该年的主题曲 《砂之惑星》。该曲急躁的鼓点与低沉的贝斯似乎已经宣告了这首曲子将与以往“炸厕所”的主题曲大相径庭。

在动画PV里，所见之景也并非是舞台的绚烂，而是沙漠的空旷凄凉；初音未来不再是那个甜美亲切的歌手，而是作为冷漠的“社会大佬”，引领着零星的“信徒”们向着一望无际的沙漠深处进发。

不难想象八爷创作这首歌曲的目的：如今的Vocaloid已经不行啦！ 我们没有明确的发展目标，吸引不了萌新入坑，就连原来愿意为miku作曲的创作者们也不断流失（也许是在暗示自己）而没有“后浪”补充，能做的也只有“围着只剩甜腻的蛋糕歌唱”了。球球各位，“如果你心未死，请作出回应”，拯救这低迷的现状吧！

此曲一出，立刻引爆了众人的不满情绪：一个早早退圈转向J-POP的“流行歌手”，有什么资格去质疑已经被抛弃的V家圈子的发展状况？

一位著名的P主くらげP（国内称水母p）如此评价道：“为了让‘荒漠’的意象具有说服力，而对这4年视而不见，那些一直努力的人又会怎么想呢？”

碰巧的是，这位大佬恰好担任了19年魔法未来主题曲的创作。于是，一首在任何方面都不亚于《砂之惑星》的神曲— — 《Bless your breath》 诞生了。

相较于水母p擅长的魔性风格，《Bless your breath》一反常态的采用了较柔和的曲风进行创作，这让很多粉丝着实吓了一跳。

而这首曲子的内涵，自然也传递出了对初音未来乃至Vocaloid生态圈的信任与希望：“世界终于睁开了双眼/Hello,Hello,Hello”，“我们的梦、愿望还有咒语/形成了你的形状”，“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也不需要你”。

其实如果单看最后一句词的话，会让人摸不着头脑。“毕竟，没有哪一个歌手会在演唱会中唱到’你不需要我，我不需要你’这种扫兴的歌词的”。但转念一想，站在舞台上的并非那些经过唱片公司层层包装的明星歌手。舞台上什么“人”也没有，有的不过是一块闪烁着微光的荧幕以及一个小小跃动的身影。

既然如此，荧幕上的角色却为何能调动在场观众所有的神经细胞，能令我们为之喜为之忧？我想，答案就隐藏在这两首歌曲里： 不论是八爷对V家未来的担忧，亦或是水母P对光明前途的期许，都是基于“我们”— —创作者与观众的判断。

“我们”存在，即为初音的存在赋予意义，提供不断前进的动力；“我们”消失，初音失去“养分”的补给，便会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换句话说，“我们”才是虚拟歌姬的“灵魂”。

无独有偶，知名P主怪力熊在初音十周年演唱会前一日发布歌曲《Unhappy Birthday》（十周年就你Unhappy.jpg），假想了面对百年诞辰时，初音未来早已无人知晓的情景。曲子里流露出的孤独与感伤，以及“一直无法传达的这份声音”的绝望感，同样佐证了“我们”之于Miku的重要地位。

三. 美好在于其朦胧的“虚拟感”

不变的爱情也好　

飘渺的恋慕也好 

对你来说　

也不过是单纯的记号而已 

不论是正义还是邪恶　

不论是回不去的日子也好

在你面前　

怎也没关系了

永远如此　永远如此　

你并不是活着的实在太好了

2017年8月28日，Miku十周年的倒数第三天，匹诺曹P投稿了其庆生曲 《你没有活着真是太好了》，此曲首发于Niconico，在短短一周时间内收获大量播放数，在“神仙打架”的环境下夺得周刊榜一的桂冠。

匹诺曹P，俗称老匹、匹老板，是V家作曲中公认的“哲学大师”。引用清华动漫社学长的专栏，老匹的歌词常常“与欢快的曲调形成反差，含有强烈的讽刺意义”。本首曲子也不例外，较为荒诞的歌曲名称下实际隐含着的，是老匹对与Vocaloid生态圈的反思。

如果将《Bless your breath》比作为Miku谱写的赞歌，那么《你没有活着真是太好了》就如同情窦初开的男孩为Miku“拙笔”写下的情书。但不同的是，这里的Miku并非被视作一位少女，而是一个“三无”的机器人。

如同歌词描述的一样， “不变的爱情也好/飘渺的恋慕也好/对你来说/也不过是单纯的记号而已”。 有人会因此而感到惋惜，但匹诺曹P却抱着全新的态度看待这个问题：“她不能体验人间的喜怒哀乐，但她也不会因媒体或舆论所烦扰；她对世间万物没有属于自己的价值观，却用自己的歌声传播着万千梦想；她并非真人的歌手，但有着真人歌手不拥有的、虚拟的魅力。

“初音未来是否具有灵魂这个问题还在争论中，但匹诺曹P却能发现并珍视虚拟歌姬的美，将这样一首歌赠给她。”清华学长这样评价道。

匹诺曹P对于“虚拟感”的珍视，为观测 Vocaloid生态圈提供了一个新的视角：并非从观众与创作者的角度去讨论发展，而是从“初音未来”这个 IP 本身。 我们因对于虚拟歌姬的“爱”而聚集在一起，那为何不能让这份爱去发散光与热呢？

但很明显，“用爱发电”本身便是一种不切实际的设想。纵使二创强大如东方，如今也只能借“未知X”之名转向”商业二创”手游市场以维持其IP的延续。纵使我们对虚拟歌姬爱得深沉，又如何能将其转化为利剑，刺破这面次元壁？

更有甚者，如今的V家并没有为”用爱发电“提供良好的环境，尤其是国内。当今国V的发展十分不成熟，仍需要大量的资金进行资助，这便离开不了”恰饭“这一环节。而”恰饭“实质上是向主流文化贴合的过程，这是与”随心所欲创作，反思主流文化“的V家文化相悖的。

四. 春宵苦短，少女前进吧。

把悲叹绝望的人们从深渊中拉起

与沉浸于悲伤中的人们依偎前行

同满心喜悦的人们一起讴歌生命

为渴望知晓爱为何物的人们歌唱

讨论至此，不论是基于创作者与观众，还是基于V家IP本身，我们都无法就“虚拟歌姬发展方向”这一课题得到完美的答案。

它究竟是会向SV引擎贴近，不断提升性能，最终与真人偶像无异；还是满足于现状原地踏步，成为下一个UTAU（一个八年都未曾升级的引擎）？

可惜的是，仅凭作者鄙陋的学识，也无法自诩能预见虚拟歌姬的未来。我想，V家的发展确实如同八爷所说，是“一片无际的荒漠”，让人寻不到方向。

所幸，步入未来我们并非一无所有， 我们拥有着最为关键的一把钥匙——我们自己。 我们可能做不到将V家安利给所有伙伴，但是我们自身可以保持一颗热诚于V家的心；我们可能没有经费去购置V家的周边，但是我们完全可以在P主发布新曲的时候将三连奉上，为其给予动力。

我想，那些不以为跳板的P主也抱有同样的想法。2018年与2020年魔法未来主题曲的编曲工作分别由 Omoi 与匹诺曹P担任，而两位（事实上是三位，Omoi是双人组合）P主都给出了自己对于虚拟歌姬的见解。Omoi的《绿光小夜曲》中Miku是在背后默默支持我们，陪伴我们的存在；而匹诺曹P的《就算没有爱 只要有你就好》则恰好相反，如同上文所说，我们的陪伴也是Miku不断前行的动力。

这其实也勾勒出了同人领域最美好的设想：粉丝通过文化主体获得精神的愉悦，文化主体借助粉丝的传播而延续，形成一种类似精神“共生”的存在。

V家由于其门槛较高，始终未能架构完整的“共生”模型。 我们能做的，也仅有在自己所爱好、所坚持的道路在越走越远。